□师文静
近日,自揭影视圈流量明星乱象的都市剧《春日暖阳》播出,前几集凭借“流量明星买奖”“雇水军营销”“明星炒作CP”“数字小姐”“资本硬捧”等话题赚了一波关注度。国产剧自揭行业乱象和黑幕,固然勇气可嘉,但若只是浮光掠影地堆砌这些话题并展开滔滔不绝的说教,未必能够引发观众的好感和青睐。
《春日暖阳》是由王海鸰、王大鸥担任编剧,刘家成执导,黄子韬、吴刚、孙怡、刘蓓主演的都市情感剧,这部剧讲的是男主角松杨“流量转型”的故事,但该剧话题堆砌成山、故事生硬、台词说教味儿浓厚、人物角色浮于表面,把本来很有意思的事儿,拍得流于表面和平庸。
该剧开篇就扔出两个重磅戏剧矛盾“炸弹”。在某个表彰表演的颁奖典礼上,黄子韬饰演的流量明星松杨获得最佳男演员奖,但何冰饰演的颁奖嘉宾陈姜戈在出场前一刻“消失”了。谁都知道老戏骨不屑与松杨这类流量明星为伍,但粉丝的尖叫呼喊淹没了一切。镜头一转,在一部民国戏拍摄片场,一场父女相见的戏中,流量女明星苏小糖用无线循环的“两只小蜜蜂,飞在花丛中”“一二三四五六七”来代替所有台词拍戏,她这场戏让在场的演员们等了四个小时,其中就包括获得过多个最佳女演员奖的实力派演员姜叶。刘蓓饰演的姜叶只能演配角,还要全程配合流量女星的安排。忍无可忍的姜叶站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批评苏小糖如果把挑首饰的时间用在专业上,就不用在现场说数字和儿歌歌词,痛斥她不仅专业有问题,职业道德也有问题。苏小糖反手就教育了一顿姜叶:“在这个圈子里,谁是一姐谁才最红；在这个行业里,颜值就是正义,市场才是硬道理；你演技好,可没流量、没人看。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结果,姜叶出演的角色很快就被编剧写死下线了。
剧中男主角松杨拿下最佳男主角奖后,经纪人忙着给他签约综艺、电影、广告并炒作CP、进军国际电影圈,但松杨只想回话剧团去拍话剧《父与子》,他觉得自己在透支演技,无法做自己,也知道自己德不配位,害怕很快被市场淘汰。经纪人不断阻挠,松杨最终还是劝服经纪人给他两个月时间排练话剧。第一个戏剧冲突解决后,剧情的下一个戏剧矛盾竟然是松杨要改剧本、演话剧男一号,吴刚饰演的他师父、戏痴丁可芒只能降为话剧的配角……但是,编剧可能忘了,松杨在劝说师父跟他演话剧时已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太渴望成功,在名利和金钱面前迷失了自己。”为了制造矛盾冲突和噱头,为了堆砌批判流量明星的话题,编剧连人物动机逻辑都扔了。松杨这个主角本就不接地气,连剧中的人物自洽都消失了。
在剧中,刘蓓饰演的姜叶担当的是观众“嘴替”的功能,开篇就痛斥流量女星苏小糖不讲专业操守、没有职业道德,见到来给自己丈夫丁可芒庆祝生日的松杨,竟然引经据典痛骂松杨和流量明星十多分钟,诅咒流量明星的干爹们都破产、到监狱里郁闷死,从此让她们没有人罩着,流落街头,沿街乞讨；讽刺男主角搁在过去就是“奶油小生”,岁数大了就“没脸了”……剧中有很多这样的刺激观众的桥段安排,对剧情推动毫无作用,就是堆砌话题,展开说教。虽然很多观众厌恶娱乐圈流量明星演技烂、霸占资源、粉丝扰乱圈内生态,但这种只有话题没有剧情的空洞剧,观众并不买账。
与其把台词写这么满,不如写好故事。剧中流量明星的乱象、流量明星的职业困境全是台词说出来的,而不是由细节铸造的。松杨觉得自己被迅速透支,觉得流量越大、名利越多越空虚,到底是怎么透支的、怎么空虚的,剧情细节完全没有,就是跟经纪人坐那儿聊天交待出来的；姜叶的角色被写死,她痛恨流量明星,揭露了流量明星很多乱象,到底怎么乱的,也没有剧情支撑,就是坐那儿跟家人和松杨“泄愤”说出来。没有剧情,只有堆砌起来的说教式台词,就不要怪观众批评尴尬、悬浮。
《春日暖阳》的题材很好,但创作者只看到这个题材的话题性和噱头,牺牲了剧情和人物,甚至没有什么精彩剧情和人物可言,探讨行业乱象也没深度和力度,把一个不错的题材拍得全是败笔。国产剧敢于“自戳痛处”本身就是看点,但这么僵硬、悬浮地拍出来,实在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