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外企工作确实没什么优越感了。”前亚马逊中国某部门经理张晴告诉《深网》。
2008年,张晴从国内某985高校毕业后,就来到了这家世界五百强的跨国公司工作。大学时,她一直是同学中的佼佼者,成绩不错,英语很好,是学校社团的活跃分子,还利用假期完成了两份外企的实习工作。
毕业时,张晴的全部求职简历都投向了外企,在她看来,“那时候不够优秀的人才会选择国内公司”。
十多年前,当很多像张晴一样选择到外企工作的优秀毕业生,拿着比同龄人更高的薪资,出入城市黄金地段的甲级写字楼时,已然是那个时代的精英群体。
在那个外企入华的黄金年代,无论是薪资水平、办公环境,还是由此带来的“优越感”,外企都吸引着国内大量顶尖人才加入。
如今,随着本土科技互联网公司的崛起,外企提供的薪资早已不再具有竞争力,工作本身所能带来的“优越感”也不如当年。外企员工的忠诚度似乎更多来自公司的人文关怀,因为相比于国内互联网公司,外企仍能提供更好的福利让员工实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在国内互联网公司动辄“996”的工作强度面前,外企相对自由的朝九晚五的工作节奏无疑是令人羡慕的舒适区。
只是,互联网、云计算、AI等产业发展所带来的商业环境巨大变迁,让这个舒适区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亚马逊中国电商业务的溃败、甲骨文大裁员不过是刚刚拉开序幕。
危险的舒适区
一周前,美国软件巨头、数据库产品供应商甲骨文突然宣布将在中国大举裁员,中国区研发中心首当其冲,首批确认裁员900 余人,其中超 500 人来自北京研发中心。自从1989年正式进入中国市场后,这家排名仅次于微软的全球第二大软件巨头,先后在深圳建、北京、上海、苏州、南京等城市成立了研发中心,员工人数达到1600人,其中大部分是高学历的IT工程师。
突入其来的裁员让这些拥有高薪职位的甲骨文员工措手不及,他们中的很多人已为这家公司服务多年,裁员的消息传出后,这些工程师在甲骨文北京总部楼下拉起了中英文夹杂的横幅“我们要工作,孩子要吃饭,为何下如此狠手!”“High Profit,Why Layoff”(高利润,为何还要裁员?)
然而这些拉起横幅抗议的甲骨文员工并没有受到普遍的同情,《子弹财经》评论称,“这批被裁的中年员工在过去的职业生涯里,并没有选择冒险和奋斗,而是选择了安逸的工作和生活。他们安于享受外企的高薪资、高福利、低压力的工作,最终活成了那只被温水里煮的青蛙。”
事实上,以高福利、低压力著称的甲骨文确实经常被比作“养老院”。一位任职于甲骨文深圳亚洲研发中心工程师,曾在知乎上分享他入职后的部分福利:所有员工从入职一天起就每年有16天的带薪年假,并且随着工作年限增加;所有员工每月两天的带薪病假,以及相关产假、陪产假等;为员工购买额外商业医疗保险,看病全额报销,员工子女也能享受报销一半的福利;洗牙、看眼、购买药品有1450元的额外报销费用;上下班不打卡,并且工作时间自由分配;员工可以申请在家办公。
而另一位甲骨文中国的前员工在看到裁员消息后则直言“工作一向以轻松著称”。
除此之外,甲骨文对被裁员工给出的“N+6”的赔偿方案,也远远高于此前国内互联网公司裁员时的标准,这也导致有人觉得这些员工被裁之前都在“混吃等死”。
不过一位裁员前是甲骨文公共云基础设施高级开发经理的员工很快驳斥了这样的说法,他在个人公众号发布的文章中表示,自己的团队白天写代码,晚上与老外开会,还要在晚上十点到上午十点随时待命,他们过去一直在努力消除中国和美国之间工作上的间隙,并非混吃等死,他为甲骨文高层以地域划分简单粗暴的裁员而愤怒。
甲骨文的大规模裁员与其业务转型的失败有直接关系。作为占据数据库市场50%以上份额的绝对寡头,甲骨文遗憾错失了云计算发展的窗口期,尽管甲骨文创始人拉里·埃里森喊出了云转型的口号,但过去几年,甲骨文转向云计算转型的速度远不如预期。
亚马逊、微软和谷歌在国际市场依然遥遥领先,亚马逊AWS CEO在去年底还曾嘲讽了一番拉里·埃里森,直言其公司在全球云计算市场份额太微不足道,根本不是AWS的对手。而在中国市场,甲骨文也同样面临类似的尴尬。据IDC发布的《中国公有云服务市场(2018下半年)跟踪》报告显示,阿里云、腾讯云、中国电信、AWS、百度占据了中国云服务市场份额的前五名,甲骨文则直接被归到了“其他”类。